燕羽淩空,剪開萬丈絲絛。
細雨微風,花重赤縣城。
在寒風肆掠的漫漫冬夜,只想一句話: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但轉瞬,
卻被雨打風吹,綠肥紅瘦,已是暮春時分。
直教是太匆匆。
更那堪朝來寒雨晚來風,
讓人生長恨,大江自流東。
問一聲,更能再消受幾番風雨?
落花人獨立,風雨燕歸來。
正一川煙草,滿城風絮。
日輪西近。
任誰也系不住的,是春的不歸路,
在今年。
系的住的,怕只有垂柳下的那匹瘦馬吧。
縱使那最無情的蛛網,也能挽留住幾片上下翻飛的柳絮,
而我,卻不如那錯亂的蛛網,
因它,還能有片刻擁有的時光。
到而今,
天涯倦客的我,讓山中的歸路,望斷了故園心眼。
可故園樓空,佳人何在?
惟有一年一度的歸燕,上下翻飛,尋覓故主。
劉郎雖恨蓬山之遠,畢竟中間有青鳥殷勤的探著,
可你我魚雁無憑,卻是:
衣香鬢影人焉在,不知何處是歸鴻?
暗夜裏,細雨聲中,漲了春池,綠了天地。
燈光中的我,卻有一段清愁。
我心想的歸期,怕是未有之期。
縱使當下相見,你應不識我,風塵滿面,鬢已成霜。
琵琶弦上說相思。
聽到我故意加重的足音,你倏而回首。
相對無語,惟有千行清淚,春衫濕。
良久,你破涕而笑,天地登時失色。
攜你之手,共話異地夜雨時。
凝望我手采插於你發上的鮮花。
不知是因花增添了你的嬌豔,還是你長了花的顏色。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被鏘然鐘聲,將黯黯夢雲驚斷。
一片燈光裏,相逢竟是在夢中。
夜茫茫,重尋無處,覺來小園行遍。
我不懂,我不懂是:
我竟走不近恒三寸之外兩顆心的距離。
古今如夢,誰人何曾夢覺。
異時相對,但有新歡舊愛,當為我浩歎。
罷了,罷了。
還是一襲敝袍,懷香草,佩長劍,行吟於河澤湖畔。
三千年前的那位懷香草的老兄,最終卻選擇了水遁。
留下一年一度祭祀的香火,和我無盡的幽思。
梅子黃時雨。
曆千年而上,如起老賀於地下有知的話,還會懷念那位淩波微步但不過橫塘路的那位美人嗎?
你卻豪笑:
那是我的幾許閑愁。
可你,不要獨倚危樓,因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你莫說江山劍氣,個人清愁,
你莫說細雨斜風,紗窗外的清涼。
因閑愁最苦。
可要有閑那得工夫。
相約稼軒、蘇子、弘一。
稼軒與蘇子正豪興不淺,杯酒言歡。
弘一卻清茶一盅,香氣氤氳。
三人見我,相顧失笑。
於是筆走龍蛇。
稼軒寫的是:
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待百日後,卻道天涼好個秋。
蘇子寫的是:
一蓑煙雨任平生。
弘一的卻是:
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