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雨，無論是傾盆大雨，還是霏霏細雨。只要有閑，我愛打著傘，在那唱著悠閒自得的曲子一般，不緊不慢、勻速地下個沒完的雨裏，或到老爸庭院二樓柿子樹冠下漫步，或到醴泉湖邊漫遊，聽著“刷刷”雨打傘的聲音，心頭有一股說不出的恬適與美感。
我更喜歡窗前聽雨。昨日週末，下午，我一如既往提前10分鐘坐在自己辦公室的電腦上翻閱著一本散文集子。半晌，忽然朋友說自己外出工作被雨淋濕，我才恍然眺望窗外，街道上，天空霧靄，雨濕路面，育才廣場，濺起浪花，頓覺心定氣爽，窗前聽雨，也有了凝望和遐思的心情。夜幕降臨，雨聲更大，身披雨衣，借著街燈，悠然踏浪整回。洗把臉，更換睡衣，喝著紅豆稀飯，吃完煎餅卷菜，品著精品鐵觀音，完後，愜意地躺在沙發上拿起手機和老爸拉家常，愛人上網靜音看她的廣場健美操動作，客廳安靜極了，惟有窗外雨聲作伴……“白露一場雨，下到四十五。”聽老爸在電話筒裏那邊說今天白露下雨發怵，兒子因愛雨抿嘴偷樂。問笑啥，只說：好著，沒事……
雨聲，要在幽靜雅致的環境裏傾聽：帶一絲愁緒，帶一絲慵懶，帶一絲情意，帶一絲感動……絲絲縷縷，“剪不斷，理還亂”的點點情愫，都和著雨聲浸潤到心底裏去了。
那天，朋友說：喜歡聽雨。我微笑著，為朋友的那份雅興，也想到自己聽雨的種種“小資”表現，脫口而出的卻是：我喜歡雨的味道。不知道朋友聽明白沒有。我想，朋友是性情中人，崇尚詩意的生活，對雨的味道一定與我心有靈犀吧。
我還獨鐘大雨滂沱，就在躲避不及的人們的驚呼聲中，撲面而來。清涼、濕潤和塵土的味道直直地撞入心脾，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會令我每個細胞都興奮起來。上班時大雨滂沱，路上嗅有花香，覓香尋去發現禮泉一中花園裏一株梔子花正在怒放！
“一夜落花雨，滿城流水香”，今天吃完早飯，陪完愛人買完蔬菜，決定孑然去大街溜達，果然是踏著聽雨的心情，便十二分的愜意起來。今夜，但願瓢潑大雨，劈裏啪啦敲打著我的窗戶，也把雨的味道送進溫馨的小屋，滿滿地沁入胸腔。帶著愉悅的心情在清晰的雨聲和清爽的味道中，安然地入睡。翌日，昨夜窗前聽雨，醒來便覺夢長！
清早，縣城南堡子北段的百年老槐樹正在沐浴著雨的滋潤，它翠綠的新葉被雨水洗得乾乾淨淨，葉面閃爍著一種純粹的光澤，這種光澤鮮亮而清澈，讓人不禁心生喜悅。雨水還在滴滴答答地下著。我的窗外，有人打著雨傘穿行在雨中，他們或許是回家，或許還要走更遠的一段路……
學生時代，為了聽雨，我常常跑到不遠處的荷池邊，聽雨打在荷葉、水面上，而這聲音被池中的魚吞吐著。那種天籟之聲，頗有一種詩韻文情的表像，使人幻想，究竟是哪位大師在譜什麼風雨交響曲呢？當時也想自己是個作曲家就好了，當能以寫實手法譜個閩南的“雨打荷葉”了，興許比“雨打芭蕉”還多幾分韻味呢！
下雨特別會撩撥人的情感，常常讓人想起古代那些清新秀麗的詩篇，引發無限的遐思。在這些詩篇中，我最喜歡的是唐詩人張志和“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南宋詩人陸遊的“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還喜歡宋朝徐俯的“春雨斷橋人不渡，小舟撐出柳蔭來”。這不僅是詩，而且是畫，一幅淡淡的疏密相間的水墨畫，讓人陶醉其間，如飲甘霖。
“大雨仿佛靜靜敲著每個人的心房，而我卻只聽到無聲的雨，大雨想要告訴我說……”這是誰在唱歌？孟庭葦。此刻，她“站在摩天大樓的頂上，隔著靜靜的玻璃窗，外面下著雨，卻沒有聲響”，構成一個特定的抒情的空間，隔著“靜靜的玻璃窗”，能看到什麼呢？不見江闊雲低，不聞斷雁叫西風，但有雨絲千萬條，條條纏繞愁腸。我喜歡孟庭葦，喜歡她獨自品味雨中孤單的那種感覺。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終於讓我心情慢慢平靜下來。我設想，如果我是個生活優裕又悠閒的人，就著窗外的雨聲，泡一盞茶，煮一杯咖啡，再來點瓜子、松果，或乾脆什麼事也不幹，什麼事也不想，只是靜靜地品味潺潺的雨聲，大概也能品味出一些詩意來。
不知窗外的雨還要下多久。它很柔順，也有節奏，才撫起聽雨的心情。雖然也會想起大雨滂沱帶來的雨患，但何必“念此杳如夢，淒然傷我情”呢！就愜意聆聽吧！這聆聽中有和諧、親近，甚至還有慰藉，它使人的心裏頓生一片澄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