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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射手談場沒結果的戀愛

很早很早以前的那年,我是我們系文藝社成天價忙忙叨叨的文藝社長,我媽曾對我的工作給予了莫大的肯定:“還真把自己當個幹部了,官兒只有綠豆那麼點大,官味兒官架子倒十足,成天早出晚歸的,連我這個當娘的想見一面都難。






    其實,我還真是個很盡職盡責的綠豆官兒。一遇到學校組織什麼活動那幾天,忙的都見不著我的人影,包括我媽。
    大二那年的五四青年節,文藝社排了個傳統劇碼改編的詼諧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我飾演朱麗葉,飾演羅密歐的是我們系出了名的射手座帥師哥馬槐,我們都叫他馬鬼,那傢伙平時被系主任點名批評過無數次的長頭髮這次倒派上了用場,個兒又高,稍微一化妝還真是個洋味兒十足的羅密歐,雖然有點吊兒郎當的象個二流子。
    那傢伙好像天生就是來跟我作對的,沒有哪一次排練他不別出心裁給自個兒亂加詞,跟他對戲的我這折磨可就受大發了。到了彩排那天,我在後臺軟硬兼施連蒙帶騙的哄了他半天,結果一上臺他又不是那麼回事了。
    有一段戲是朱麗葉在花園中假借賞月為名私會羅密歐,羅密歐上臺應該是走過去,握住朱麗葉的手深情款款地說:“親愛的,即使是困難重重,也阻擋不住我來見你的腳步。”結果我們的馬鬼版羅密歐上來就大踏步走到我跟前,“咚”的一個單膝跪地,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一枝玫瑰花遞過來,他本來是山東人,結果這天蹦出來的是一口七拐八拐的山東味四川腔:“親愛的,嫁給我哈,今晚我倆就K私奔算DA .....”。改詞倒也罷了,這詞還改的這麼火辣奔放,我一下子窘在當場,一張臉自己都感覺紅得火燒火燎,台下的一幹師生笑得七歪八倒,我真想對著面前那張剛長出絨絨鬍子的英俊小臉一耳刮子煽過去,想歸想,可我哪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暴露出我身上具備一個未來潑婦的潛質啊,急中生智,也用四川話接了過去:“羅密歐,你看天上的那輪明月,你看花園中的樹影婆娑.....”生拉硬扯拐到了既定的臺詞上。
    當紫紅色的大幕一閉我就哭得稀裏嘩啦,對著馬鬼憤怒地跳腳大罵:“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就是一個被一幫淺薄的女生捧著慣壞了的小白臉,除了長了一張討女生喜歡的臉,你在我面前是個啥?,你啥也不是,要是時間上來得及,我早讓你滾了蛋.......”。
    興許是很少見我這個綠豆官發飆,馬鬼直眉瞪眼地呆呆看著我,臉上是一幅被嚇壞了的表情,還假裝無辜地眨巴他那對大眼。我餘怒未消,扯下頭上的花邊帽子向他砸過去:“你就是一混蛋,我恨不得咬你兩口……”真有他的, 那傢伙接住帽子往自個頭上一戴,啪地一個立正,一臉嚴肅地說:“羅密歐誠摯地向我們的小社長朱麗葉妹妹道歉,馬鬼知錯了,馬鬼再也不敢了,請小社長大人息怒……”本來還在哭著的我看見他那滑稽樣又實在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那死東西這下又得勢了,斜著眼睛很輕蔑地看我一眼,用四川話說:“哼,又哭又笑,狗狗撒尿,張家打鑼,李家吹號……”長頭髮拽拽地一甩,扔下我大踏步自顧走了。
    到五四真正公演那天,馬鬼倒規規矩矩沒出啥狀況,我卻出狀況了。馬鬼個子高,為了跟他相配我長裙遮蓋下穿著的是一雙足有8公分高的高跟鞋,這雙向表姐借來的鞋子本來跟我就是冤家,我這雙腳又是穿慣平底鞋的,臨下場時腳脖子一歪,我臉上不禁閃過一道痛苦的表情,疼得站那動不了了,沒想到就是這麼一閃,竟然被看似大大咧咧的馬鬼師哥捕捉到了,他走過來果斷地把我攔腰一抱扛在了肩上向後臺走,我臉上笑得陽光燦爛地向台下揮手謝幕,配合得天衣無縫,沒人看出來我倆是在掩飾一場意外。
    自從他表演了這一出英雄救“美”,他把自個定位成我的債主了,開始頻頻約會我。稍有拒絕他就抬出這件事來壓我,說我欠他個三救的人情——救場,救火,救美。
    於是,我就又這麼稀裏糊塗的和人家相愛了。愛情故事其實也挺長,細說起來得說兩年多。
    朱麗葉與羅密歐的故事美好卻註定悲傷落幕,其實那不是我們能讓它詼諧就能詼諧的,儘管故事是那麼的美好。畢業後,殘酷的現實迫使我們一個天南一個地北。沒啥,僅僅是我們的愛情沒有成為這個喧囂紅塵中的奇跡。
    終於,我嫁作了他人婦。活的也挺好。
    就在前幾天,我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馬鬼只煽情的說了一句話:“我今天結婚,你該覺得不欠我了吧……”丫的,我又想扇他那張或許依舊英俊的臉了,當然扇不到他,於是我就哭了,然後再努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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